第2章(1/1)

    小庙的乌檐朱漆已经陈旧,旧蒲团落絮,香烛熄,石阶上落满了灰。烛台上溅着大团大团的污血,只有画上的金粉画像熠熠生辉,画的全是妖。

    这佛寺里半分菩萨气儿也没有,反而妖气冲天,连天的梅在这里,也少了几分孤,反倒艳得很。

    滴答,

    不知是哪来的声。

    一尊纯金笑佛像被放在堂之上,他面带和笑,手着木佛珠,珠上的颗颗“卍”字红得滴血,好似在镇妖。

    笑佛前放着个蒲团,蒲团上盘坐着个和尚。他披着一没有半褶皱的僧袍,阖着双,双翕动,一颗一颗拨着佛珠。

    “大师,又有人来送死了。”从寺角落影里传来一清越的声音。

    他的手腕被重锁锁固定,坐在冷的地面上。黑发四肤苍白如纸,依稀能分辨上曾穿的红衣,如今被新旧的血染了,红得不甚均匀,有些地方已被污成了黑。

    明明是半只脚已经踏了鬼门关的模样,他却还是像个被人忌惮着的恶鬼,上贴着许许多多的黄纸。

    那人低低垂着,好像是在数地上的蚂蚁,只可惜连脖都被重的黑铁圈禁锢着,像是被折断了一般。形销骨立,细若枯骨,和清风晓月的僧人相比,他连个活人都不像。

    滴答,声的来源终于找到了。

    原用来取酒的竹,被突兀地在他掉灰的墙上,极寒的珠由灵力控制着,一滴滴不间断地从中落,不知有什么作用。

    铛——

    厚重的钟声将时间无限拉

    “一、二……十二。十二条人命,你真狠心。”柳闲朝地上刚数完数目的蚂蚁了声永别,抬换了个坐姿。和尚闭着,不说话,连呼都没有声音,和死了没区别,只有滴声回应他。

    他锲而不舍地问:“我在这里呆了多少年了?”

    “一百零七年。”绛尘终于睁开了

    “被那群没良心的派来这破庙守了我这么多年,你真亏。”柳闲惋惜地叹了声:“多少人一辈都没有一百零七年。”

    他撇了撇嘴:“我这好人被你们关了这么久,也是真委屈。”

    绛尘微蹙眉盯着手中发的念珠,心中莫名不安,除罪的经文越念越快,他:“上仙无须自谦。”

    “自谦?”

    柳闲不解地问:“你是在尊我为谦和仁的上仙,还是在骂我是罪该万死的?”

    他不解地抬起了,看着寺外满树的山

    他卷着一丝比东风还缱绻的笑,抬眸的那一刻,满堂的金印、呼啸的卷云、垂光,骤然都失了颜

    人间只剩了他一个焦,倒不是因为他得太夺目,而是因为太诡异了。

    他像一个恐怖的绝人偶,被了魂似的,除了角几条将的妖冶血痕,其余什么都没有,只有木然的灰。

    他也不眨地盯着山石草木,眉弯弯却没什么笑意,瘦削沾血的脸上嵌着两颗无光的瞳孔,光都被去。

    想到因闯山死了的那么多人,他问:“大师,对无辜之人的生死视而不见,佛不会怪你吗?”

    “那是他们的命数,贫僧不了。”

    闻言,柳闲不可置信地笑了许久:“那你还我?少讲冷笑话。”

    “上仙,您犯重罪,心有恶念,不能放您世。贫僧微力薄,守着您,已经尽到了最大的责任。”

    钟声停止后,绛尘站起,手上的念珠却突然断掉,周围的乌鸦开始频繁嘶叫,他的眉已经蹙成了两锋,迟疑片刻后他竖起手掌,朝着笑佛福了最后一礼,往庙门外走去。

    柳闲知,他是又要山给人超度了,在别人送死时不阻止,反等人死了之后念经,还真是人模狗样,心理变态。

    他白了这秃驴:“大师,为我摘一枝回来吧。开正好,也想看看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那和尚端端正正走了,又沉沉稳稳回来。雷打不动地在山待了一个时辰,他超度了那十二残尸,盘了百年的佛珠在去时碎了一地,如今仅仅拿着一枝梅

    白袍僧人行着单掌礼,躬递给柳闲红梅。他面冷然,闭着中默念着清心咒,看着是个仙风骨的僧,可惜在柳闲也接到这枝的时候,他手一僵,瞬间沉了脸

    有人笑着:“不敢看我?已经晚了。一百零七年了,绛尘,你还是这么笨。”

    郁的梅香袭来,沉沉地包裹住了绛尘。大脑里一片混沌,他睁睁地看着那个破败得快要死了的人,轻松打开了由千年寒铁制成的锁。

    柳闲一片一片揭上贴满的符纸,数位大能费尽心血画成的镇仙符咒,经他手轻轻一弹便化成了飞烟。

    绛尘的四肢百骸大叫着恐惧,全的血就快要沸腾,他不受控制地来,柳闲俯住了他的,帮他持住了平衡,轻笑

    “你们机关算尽想要镇我,却在这小事上犯懒,用我的剑守山,亏你们想得来。”

    他沉思片刻,又:“也对,毕竟你们都是废,只有我的剑才能挡住所有闯山的人。可我是,剑上沾染的血气能滋养我的谢你们为我疗了百年的伤,今日我要走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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