忠侍(1/8)
翌日清晨,陈檀溪悠悠转醒时已是卯时三刻。
还有隐隐的不适,陈檀溪吩咐翠兰打来,将自己整个浸在浴桶中。
舒适的温度令人格外放松,陈檀溪一会儿想着要给陈渊什么糕好,一会儿又想着要偷偷去药房避药来,竟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。
氤氲气中,一双手轻轻将她从浴桶里托起,匆匆给她裹上了衣衫。
来人虽已十分小心地不动静,奈何陈檀溪本就未睡太熟,有些惺忪地张开,喃喃:“谁?”
腰间为她系衣带的手顿了顿:“是我,主。”
陈檀溪嗅到熟悉的清浅桂味,顿时清醒过来:“阿闲?你什么时候从荆州回来的?”
江闲答:“方才刚到府。主可还要睡会儿?”
“不睡了,”陈檀溪靠在他小小地打了个呵欠,“还有事要。”
“主要什么?”江闲将她抱放至床边,取来外衣,“属可替主办妥。”
陈檀溪懒懒伸开手让他为自己穿上衣服,闻言玩笑般挑了挑眉:“什么都可以吗?”
“是,”江闲整理好她的衣襟,“只要是主想要的,属在所不辞。”
陈檀溪抿了抿,有些无奈:“阿闲,你也太纵容我了。”
“属有罪。”江闲半跪在地,低,握住她的脚踝开始为她穿鞋袜。
陈檀溪却不老实,未被他捉住的一只脚轻轻踩在他膝:“你是有罪,但罪不在此。”
江闲不由自主地瞟了那只白的脚,又极快地低:“属不明白……若有不对之,请主责罚属。”
陈檀溪叹了气:“阿闲,伤在何了?为何总不知惜自己,还要等我来问?”
江闲愣了一愣:“……肩膀被砍了一刀而已,不算,让主费心了。”
陈檀溪皱起眉:“我不信你,衣服脱了让我瞧瞧伤。”
江闲惊慌摇:“不可,怎敢让血污脏了主睛,我——”
“江闲!”陈檀溪气得直接打断了他,,“你要违背我的指令吗?”
江闲不吭声了,低眉敛目的模样居然有些委屈。
陈檀溪不由得放语气:“我不是要怪你,阿闲。只是你我相伴十年有余,我早待你如亲如友,你不必那般恭敬,有什么也不必藏着掖着,只和我说就是了。”
江闲的睫微微颤动了:“如亲如友吗……”
“是啊,”陈檀溪,“所以你要好好惜自己,受伤了就好好理用药,不然我会心疼的。”
江闲将自己膝那只脚拿来,轻巧地穿上鞋袜:“属知了。”
穿完毕,陈檀溪站起,将江闲拉起来,又推着他在床边坐:“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?”
“……属自己来就好。”
墨的衣袍褪去一半,壮有力的上半。
年练武的躯冷非常,被陈檀溪的手上去,却瑟缩了一,绷得的。
陈檀溪看着这人一浅浅的新伤旧伤痕迹,手指轻抚过那些未痊愈的疤痕,喃喃:“阿闲,你都不会疼的吗?”
“不疼,”江闲盯着她游走的指尖,“都过去了。”
陈檀溪心里难受得,又抬看向他肩膀——一五寸的伤从背后斜砍到快脖颈,外翻鲜血淋漓,哪里是不的模样。
江闲张地观察着她脸,正开说什么,陈檀溪却避开他伤,轻轻环抱住他,哽咽:“若是这刀再砍偏些,我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了?”
江闲最见不得她难过,一时慌得六神无主:“不会的,主,他们打不过我,我有分寸的……您不要哭……”
“都是我的错,”陈檀溪哭着嘟囔,泪断了线般落在他光的躯上,得人心,“害你受了那么多伤,都是我……”
江闲迟疑了片刻,终是伸手,轻柔为她拭去泪:“不怪主,属是心甘愿的。”
陈檀溪勉止了止泪,任由他拉过自己的手:“虽然如此,我也——”
江闲垂首,用额碰了碰她的手背,眸中翻涌着不知名的绪:“从主将我从江边捡回来那天,我这条命便是主的。无论刀山火海,只要是为了您,怎样都无所谓。”
“只是若主不愿看我受伤,”他抬起,神认真万分,“我以后必定万分小心,不让主担忧。”
“我不要你上刀山火海,”陈檀溪鼻,“我要你平安。”
江闲注视着她,良久,郑重地了:“是。”
仔细地将江闲上的伤理好后,陈檀溪便行把他赶去休息,自己一个人来到小厨房。
心不在焉地忙活了半天,待糕上了蒸锅,陈檀溪终于忍不住在心中唤:“破王八,你在吗?”
机械的声音缓缓:“宿主,请你次叫我的本名,零。”
“好,小零,”陈檀溪默默加了个字,“我要问你一件事。”
“请说。”
陈檀溪的表难得严肃起来,迟疑:“虽然我继承了原的记忆,会受到一定的绪影响也正常,可是刚才对着江闲,我不应该那么失控才对。”
江闲是陈檀溪七岁那年在应州寒江边捡到的。
当时正值隆冬,跟着父母去探望祖母的陈檀溪缩在的车里,途跋涉使得她有些无聊,便随手掀了车窗帘,隔着风雪与那匍匐在地狼狈不堪的男孩对上了目光。
于恻隐之心,陈檀溪开央求父母将他带上了车。
无父无母的小乞儿,被陈檀溪取了江闲的名字,派人心照料了起来。待到陈檀溪一家要返程之时,养好了病的江闲跪在陈父面前,发誓自己一辈都会效忠陈家,请求跟在小旁一名侍卫。
一个六岁的小娃娃,路走稳还没几年,能当什么侍卫?陈父虽是如此想,但架不住陈檀溪也苦苦哀求,便大手一挥同意了,权当是给女儿寻了个玩伴。
不料江闲竟是说到到,自了陈府门便日日早起,一个人在后院里练拳舞,每次都要练到大汗淋漓。
陈父被他这般的认真持动,自己只要在府里便会指导一二,又送了几本书给他自学,后来更是给了他一块腰牌,叫他去盛都兵营里历练历练。
江闲本就颇有天赋,加上日复一日的刻苦,手早已是类萃,又兼脑冷静机,若是参军,领兵封将亦不是问题。
然而十年过去,江闲仍如最初般守着陈檀溪。
原主自然与这忠心耿耿的小侍卫很有谊,但也只限于主仆之。可是方才自己看着江闲上的伤,只觉心揪成一团疼得要碎了般,眶酸涩难忍,难过的绪扑天盖地而来,脑海中更是闪过一些快到捉不住的记忆片段,直让人心神恍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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