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说散就散的宴席(1/1)
桃山之所以是桃山,乃是因为山中有株神异的桃树,相传是由上界落的仙桃灵所化,树耸参天,枝桠更是绵延百丈,四季皆是桃怒放,常开不败。因着这株桃树的存在,连带着整座山也无冬无夏,四时如,光逝得了无痕迹。因此,到了临近游念霜复明的那日,树的煦光与他刚来时几乎毫无二致,只除了多了一人。“游小哥,劳驾你往左边再挪挪。”钟无忧懒洋洋地倚在亭中的人靠上,眯着随指挥着不远的白衣少年,后者立于湖畔石之上,正要开始今日的疗伤。看在刚的那碗鲜鱼汤的份上……游念霜了,冷着脸默默地往左边挪了半步。“好嘞,就这儿没错,别动弹了!”少年人瘦的影正好替他挡住了直脸上的光,钟无忧满意地咧了咧嘴,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,酝酿起了睡意。自从铃灵的竹哨裂损之后,再为游念霜治时,她便换回了自己惯用的本命箜篌——“尘谣”。九歌崖的小师妹终又重抚弦音,自然,那几位师兄来得也就更勤了。连以往极少面的青崖时不时都会来桃林小坐片刻,钟无忧更是日日午后都要卧在湖畔凉亭,伴着乐声酣然梦。游念霜果真也没再走动,规规矩矩地盘膝定,闭目调息。铃灵看着他老实的模样,差笑了声。她瞥了钟无忧一,果然也是角带笑,一派的悠然自得。这些时日,三师兄怕是已经把衍星的少主成了小师弟。桃山上,难得有个他能使唤得动的,隔三差五的就要逗逗阿念,很是乐此不疲。差不多就这几日了,阿念的睛上就能重见光明了,到时,他想必就该山了吧。三师兄一定很舍不得他走,二师兄也还一直惦记着与他比试……铃灵望着那人一袭白衣的侧影,心不在焉地胡想着。午后的光衬得游念霜的肤宛如细雪,合上了那双灿若寒星的凤,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刚上桃山的冷傲少年。若是阿念离山……铃灵看着他,渐渐有些怔忪。“我说小师妹,再不动手,我瞌睡都要跑没了。”钟无忧有气无力的哈欠声打断了铃灵漫无边际的思绪。好好的拨弦,被他说得跟什么似的,要不今天就来首二师兄最擅的破阵曲好了,看是三师兄的瞌睡跑得快,还是步迈得快。铃灵撇了撇嘴,皓腕微微一托,唤了“尘谣”。她心中编排得起劲,手指却已轻勾琴弦,霎时间,一缕熏风意便从她的指尖倾泻而。伴着行云般的清音奏响,铃灵怀抱着箜篌,凝神运转起心法,将灵力缓缓渡于弦上,直至心无旁骛。阿念,早些康复吧。山回了家,快补好她的竹哨,然后便再回桃山吧。她会早早地准备好酒佳肴,等着与他在树重聚。一曲弹尽,游念霜每一息吐纳都伴随着经脉的轻微震,遮蔽着晴明的那层阻碍逐渐有了松动的迹象,日积月累以灵力冲击而成的隙缓缓延展,终于一举得破,云开雾明。弦动,琴声再起。瞬间,千万缕至纯至净的天地灵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,如同涓涓细般缓缓涌他的,在经脉中不断地,又汇成滔滔奔,薄而,直抵识海。游念霜缓缓睁开了双,起初,视线仍是一片朦胧的光,仿佛被淡淡的灰雾所笼罩。然而,随着灵力的不断转,光渐渐散开,彩也愈发鲜明。万如故,他终于又能够清晰地看到远山脉的廓,能够再次察天地间的灵气动,整个世界都好似在他中重新焕发了生机。游念霜自是畅快无比,他急急地站起,想与铃灵分享此时的喜悦,却陡然间失了言语——木之,少女一袭红裙鲜艳如火,乌黑的青丝被梳成了活泼的双环发髻,发间坠着几枚小巧的金铃,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。她的面庞如同初绽的桃,眉如远山,瞳若漆,樱的角微微上翘,擒着一抹从容的浅笑。铃灵怀抱着一把古朴典雅的箜篌,莹白的指尖在琴弦上轻盈地跃着,她神专注,似是完全没有注意到石上的动静。光透过繁茂的枝洒斑驳的光影,细碎的浅金不时洒在她发间的金铃之上,又或是溶了那双带着笑意的灵动眸中,漾开了金般的潋滟波光。霞明玉映,翩若惊鸿。淌着的琴声在这一刻仿佛也悄然静谧,游念霜的耳中只余了清亮的铃铛声,叮叮当当,一声声好似扣在了他的心弦之上,与腔中的悸动渐渐重合,化作如雷响。脑海中的模糊廓在此刻终于徐徐明晰,勾勒了一明艳非凡的影。
“哎,游小哥,不是说好不动的吗?你这……莫不是麻了?”钟无忧完全没有掩饰话中的笑意,戏谑的语气摆明了明知故问。都说少年人的心思最是好懂,但也没见几个像这小少爷一般全写在脸上的。游念霜这才如梦初醒,皱着眉飞快地睨了钟无忧一,旋从石上跃,行至树。这时,铃灵也停了拨弦的动作,有些困惑地望着站在面前的白衣少年。只见他垂首躬,对她地行了一礼,肃容:“承蒙铃师妹手相助,如今我双目已无碍如初。此番恩同再造,游念霜必将铭记于心,来日再报。”铃灵面惊讶,半晌才明了他语中之意,她忍不住抬手在游念霜面前挥了挥,问:“真能看见了?”没等他答话,钟无忧倒是闲闲地先开了:“怎么,游小哥还能骗你不成?”这小的目力只怕早就恢复了十之七八,也就是小师妹关心则,竟是毫无察觉。游念霜默不作声,只是静静地朝铃灵伸手,捻起了落在她发髻上的一桃。看着他的动作,铃灵的底霎时满是惊喜,她一手抱着“尘谣”,一手拽着游念霜的手腕,拉至面前,看看那枚又看看他,好半天才声:“阿念,你真的没事了,太好了!”“嗯,多谢你,铃师妹。”游念霜也任她拽着,嘴角微微上扬,眉间亦是难得的柔和。“那是得好好谢谢!”不知何时,钟无忧也起走了过来,他笑地挤到两人之间,推着游念霜就往凉亭走。“我看也别等什么来日了,走,咱们先痛饮几杯庆祝庆祝!”铃灵连忙收起箜篌,也乐呵呵地跟了过去,嘴里不忘念叨着:“还几杯呢,三师兄,你都喝不到第二杯。”“无妨,我刚传信给你二师兄了,他一会儿就到。”“哎?你竟然会主动找他?我没听错吧?”“和看闹比起来传个信算什么?他盼游小哥康复盼了那么久,指不定待会儿就能见着他俩打得昏天地暗,日月无光……要不我怎么天天来你这儿守着呢?”“那怎么行!阿念这才刚刚康复,还需再好生养经脉,可不能受伤。”“游小哥,我小师妹这是认定你会输给那傻啊?”铃灵正待反驳,却听见豪迈的笑声由远及近,瞬息之间便现亭中,正是岳峥到了。“哈哈哈哈,恭喜啊,游老弟!今日你我不醉不归!”………………酒过几巡,众人已是酒酣耳,只有钟无忧早早地就在一旁,睡得不省人事。岳峥带来的酒后劲大得很,连铃灵也有几分不胜酒力,自顾啃着一同被带来的烤羊,看着他与游念霜推杯换盏。“游老弟,说好了要与我一战,、山之前可莫忘了。”听上去,二师兄说话也有些不利索了,这已经是他不知第几次提起与阿念比试这茬了,好歹是听了她的劝,没再嚷嚷着今天就比。铃灵又夹了一筷鲜酥的羊,转而望向游念霜,见他仍是未回应,只是默默地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。之前真没看来,想不到阿念还能喝,这次怕是喝得不比三师兄少。“游老弟,你准备何、何日启程啊?”见问了几次都没得到回答,岳峥眯了眯,打了个酒嗝儿,终于想到了换个问法。听闻这话,铃灵也竖起了耳朵,手上又习惯地帮游念霜斟满了酒。许是有了些许醉意,少年的面上已渐渐染上了薄红,他垂首不语,手指轻轻地挲着杯沿。忽然,抬眸定定地看了铃灵一,随即又仰起,一饮尽了杯中之。“明日启程。”“咣当”一声,少女手中的酒壶一时没有拿稳,落在了白玉碟中,连带着一旁的酒杯也被撞得摇摇坠。溅来的琼浆零星地洒在了铃灵的手背上,她却已无暇顾及,只是怔怔地看着游念霜,脸上满是愕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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