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九歌崖招生旧录(1/1)
铃灵呆呆地看着被摔一条裂痕的竹哨,双肩微微颤抖,嘴微张,却发不任何声音,只剩急促的呼声在空气中回。她的圈慢慢泛红,秀的桃中蒙上了层朦胧的雾,渐渐地,底的氤氲气越积越多,但始终也没有溢眶。游念霜满腹的怒气便像是溶在了少女云遮雾罩的眸之中,顷刻间化为乌有。他心中又涌起一难以名状的焦躁,意识将灵力聚于双,想要看得再分明一些,人却已经慌地开了:“我以为你会接住。”铃灵只是垂着,痴痴地看着竹哨,无声无息。“我赔给你。”少年惶急的语气与平时判若两人,连日日挂在嘴边的“在”“友”都忘得一二净。犹豫了一瞬,他又咬牙补充:“衍星天材地宝众多,你要什么我都赔给你。”语毕,铃灵却更是泫然泣,她咬着嘴,泪珠在眶中摇摇坠,看着一瞬就要扑簌落。“对、对不住!”游念霜束手无策,只好手忙脚地躬抱拳,哑着嗓了歉。一阵风卷着馥郁的桃香气涌凉亭,一朵胭红残随之翩飞而,打了个旋,缓缓落在了竹哨之上。少女终于伸手,小心翼翼地拂开那残,又拾起竹哨,托于掌心之上。她指尖微颤,缓缓地抚过那蜿蜒的裂痕,轻声说:“你赔不了。”闻铃灵开,游念霜心一松,又连忙许诺:“你故里在何,我可以为你再去寻那灵竹。”他记得她之前提过,这竹哨是由她兄在故乡的后山上砍来的竹制成。只要是同一材料,以法自的心法阵为本源,锲以符箓修补便能无碍——至少他们剑修一向都是这般修铸受损的本命灵剑。铃灵没有答他,只是专注地看着捧在手心的竹哨,目光哀伤,良久,才低声说:“哪有什么灵竹,这不过是个用最普通的竹削成的竹哨罢了。”游念霜一怔,不仅回想起刚刚在湖中为她找这竹哨时,的确并未到任何灵力波动,全凭他以心观照湖底,寻踪觅迹得来。他本以为是了什么特殊禁制,原来,那竟只是一枚普通的竹哨?难怪只能用这笨法……铃灵未曾抬看他,却像是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,她嘴角扯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自嘲:“能以哨音为你治,只因我心法特殊。换作旁的竹笛木琴,也是一样。”“……原来如此。”游念霜喃喃自语,心稍安。他皱眉思忖了片刻,又迟疑着问:“既是如此,那这竹哨岂非并无特殊之?你为何……”闻言,铃灵总算将目光转向了他,她凝眸看着白衣少年,一字一句地答:“这是我哥为我的。”若这只是枚普通竹哨,那她的兄多半也不是什么修,那究竟有何不寻常?游念霜心思电转,又待继续追问,却突然若有所悟,从少女仍旧漉漉的眸中猜到了答案。他咙一,忍不住用力地握住了掌中佩剑,不觉间连指尖都隐隐泛白。“你兄,他、他是否……”“嗯。”“……对不住。”这是游念霜第二次向她歉,他垂,嗓音低哑,比上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。原本就是自己远远地察觉她意剑,想着让她新鲜一也无妨,才解了剑鞘的禁制,之后却因此发怒,真是毫无理。这些时日,铃灵一直用心为他治,费时费力不说,还常常特意带些神异灵果,为他滋养窍。看着自己复明在望,只要不意外,便绝对误不了他等了十年的折桂宴。他明明心存激,誓要日后回报与她,今日却一时气血冲,不仅伤人,还摔坏了她的珍视之。“没事,我自己补一补,一定还能的。”少女的声音很轻,还微微发颤,也不知是说给他听,还是在安自己。游念霜心中更是难受不已,只怨自己不该意气用事。忽然,他脑中闪过一灵光,是了,折桂宴!衍星中有一禁地唤作栖星池,只有主与各阁阁主才能。门中人人皆知,那池中之神妙非凡,不仅是淬炼宝剑的绝佳材料,还能用来祭炼法、生灵植,算得上是衍星的至宝之一。据记载,千百年中,偶尔也有些立奇功的弟被破格允许其中,已作嘉奖。只要他在折桂宴上夺魁,那便可以去求主让他一次栖星池。实在不行,只帮他将这竹哨带去也好。若只是普通的竹,仅需泡上月余,应便能恢复如初。于是,他三言两语告知铃灵,又屏声息气地看着她:“若你不弃,可将竹哨暂借于我,我定将原样归还。”
听闻他的话语,少女的神渐渐亮了起来,待他说完,已是满面惊喜。铃灵立即站起来,急切地拽着游念霜的胳膊,连声问:“真有那么神奇?那你何时启程?今天就走吗?我送你!”见她如此兴奋,游念霜一时哑无言,半晌,才讷讷答:“还不行,尚要等我治好睛。”铃灵“啊”了一声,一脸恍然:“是作为换的意思吗?”“绝非此意!”游念霜慌忙否认,踌躇了片刻,仍是决定一句带过:“待我双目复明,主才会允许我栖星池。”“阿念不是少主吗?主不就是你父亲?难他还能不许你?”“是。但门规矩如此,主更要以作则,依律行事。”铃灵皱着秀气的眉,仍是副一知半解的模样,但也没再继续追问去,只是了,取一只华玉匣,准备将竹哨置于其中。只不过,待她拿起竹哨之后,便迟迟没再动作,良久,才轻声低语:“若是哥哥还活着,他看起来应该和师父差不多老了。”游念霜愣了愣,意识开问:“你兄并未修行?”“是啊,我哥他只是个普通的凡人……”少女凝视着手中翠绿滴的竹哨,目光中盛满了怀念。大概是因为竹哨之事有了着落,她像是忽然来了兴致,拉着游念霜一同坐在了桌前,自顾自地打开了话匣——“我生起就没见过父母,是被我哥带大的。我们的家乡在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山中荒村,穷得不得了。哥哥虽然没和我说过,但现在想来,应该是我生之后,我俩就被离村的父母遗弃在家中了。我哥他其实比我大不了几岁,我那会儿又只是个婴孩,乡邻们看我天天啼哭不停,常常默默地接济我们。只是村太穷,他们也不可能时时顾得上,所以,我从小就弱多病……”说到这,铃灵忍不住抬看了看游念霜。阿念生在仙家,想必是未曾见过这些人间疾苦,也不知耐不耐烦听她说这凄苦往事。却见蒙着的少年侧着脸,神专注,甚至像是在注视着她一般,听得聚会神。铃灵神微动,角眉梢开了柔和的意,她顿了顿,才又继续往说。“从小到大,哥哥吃了不知多少苦,豁命地照料于我,才让我奇迹一般地平安成。等哥哥了几岁之后,就开始山打些野味,挖些药草,我们兄妹二人的日才算是好过了些。”铃灵拿着竹哨翻来覆去地看着,角笑意。“这竹哨,就是那时候他为我的。因为哥哥上山时总会留我独自在家,我俩便常常用哨声互报平安。若是我事先约好的调,他还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家。后来,我便习惯日日些随意的曲调,伴他劳作。那些日应该是我幼时最开心的一段时光了……”见她渐渐陷回忆,不再继续,游念霜只好轻咳一声,主动问:“那你二人是何故分开的?”据他这半年在桃山的见闻,铃灵应是在很小的时候便拜了九歌崖。多半是因为兄离世之后,辗转落,才得了修行的机缘吧……铃灵却难得地叹一声,撇了撇嘴,悻悻地说:“据老所说,他在我六岁时路过了我们村,听见有人用竹哨小曲儿,一时好奇便从云端降,四探访,才发现了我这个五音天赋极的旷世奇才。然后,便有了收徒之意。”“……竟是如此。”游念霜怔了怔,从生起便在衍星大与修行的他,还真从未见过如此随的方式。“那你兄?”“我哥开始还开心的,但回过神来又不放心我独自离开,万般恳求老带他一起。但九歌崖门只收音修,哥哥没啥五音天赋,臭老死活不肯收。”游念霜一时默然,荒村之中,相依为命的兄妹二人,有朝一日突然得了逆天改命的机缘,而代价却是从此天各一方。修行之人,光荏苒日月如,而凡人命数有限,一朝分离,说不定……便是永别。“我本来拒绝了老,毕竟比起莫名其妙的修行,我更不愿与哥哥分开。但我哥希望我去,还跟我说,去了的话就能变成话本中我最喜的那些仙。后来,哥哥就哄着老立了誓,要他一定善待于我,传我衣钵,授我大。”“之后你就来了桃山?”“是啊,听青崖师兄说,我刚来的时候天天哭闹,怎么都不肯修炼,差没把老给气死。后来,还是师兄向我许承诺,说等我筑基了,就带我山见我哥。”筑基吗……游念霜暗自思忖,自己十九岁筑基,铃灵虽门晚些,但若她天赋不假,应不会比自己迟太久。“我筑基时正好刚满二十二周岁。”竟是比他想象中还要快上几分……游念霜心中慨不已,修行之,果真是山外有山,天外有天,他忍不住又问:“那你想必见到他了?”然而,这句话却仿佛石沉大海,久久没有回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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